【同人】【原创】【悲惨世界】【V/J】从未听闻-上篇-梦的解析（930更新2）
原来死亡迫近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难忍的痛苦，更遑论来自天堂的光明或花香、或者来自地狱的硫磺与火湖。他到了这把年纪才知道这一点——当然，年轻的想象是描绘不出死亡的，年轻的死亡也不堪想象。
他并不是一个善于想象的人，更不会去想象关于死亡。那是诗人干的活儿，而他基本不读诗。年轻的他是头没有知觉的驴子，年老的他是个不去奢想任何一件事情的孤老头子。孩子在夜里做梦会因为旁的什么人死了而哭起来——孩子嘛，珂赛特在逃亡的头一个月里还睡觉一点儿梦都不做，乖乖地蜷在他身边，但是一个月之后倒是有时在梦里大哭，更多时候只是惊恐地抽噎、微微地压抑地战抖，他才知道现在这个孩子才从先前恐怖的生活里稍微逃出来些许：她小小的头脑不再像惶惶的小动物一样全心注意着外界的每一下袭击，终于会为了自己内里的感知而存在。他就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在怀里，温声软语地哄着她，听着她的梦境从断续的城堡被怪物或者干脆不知哪里来的乌云吞没，到“papa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到“papa我梦到你死了”。那不是对死亡的早慧的感知，不过是对于依赖和失去的本能地感知，以及对于这不可挽回的结果的孩子气的固执排斥。想到这个，他发出一声呜咽，头颅深深地埋进膝盖上的手掌。他失去了、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珂赛特！他的小百灵鸟，他晚年的欢乐和慰藉！
等那阵刀绞般的痛楚过去，他的心神一片茫然，他想着：“我不能再继续念着她了。”他浑浊的目光四下打量，最终还是落回了桌前的一串念珠。他费力地伸手拿起来，一颗一颗地摸过去。“你还是不肯讲话吗，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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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过了，他不是个会想象死亡的人，没有为什么，仅仅不会而已。死亡之后的事情，他也没怎么想过；卞福汝主教说过，他的灵魂已赎给了上帝——至于他的肉身行完世间的路程，他的灵魂是属于上帝庇佑下的天堂还是经由天父裁决与永暗的冥界，他不敢存猜测圣父审判的结果的念头。
——不过，留滞于世间，忍受困顿、无望、折磨这等结局，在随着年事渐高而悄悄变得缓慢的脑海中，并非从来没有伴随着一阵阴影和寒噤掠过。而当他察觉到自己的畏缩，起初他感到对自己的愤怒，而后他感到痛苦——难以避免地，他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会在衰老和临终审判前颤抖、最终会在自家女儿的婚礼致词席、秋风和死神面前同样颤颤巍巍的老人。而那是那个致命的六月初夏夜之前。
当他从报纸上读到、从旁人嘴里听闻沙威警探的死讯的时候，他能有记忆的就是：他转头就逃，一路逃回了家，关上门，说真的，哪怕是沙威本人亲自来追捕他，他都不见得会跑得那么快。
从沙威神秘地消失在他家门口，他便一直像被蒙着头、等待着刽子手的砍刀落下的死囚，而这消息的到来，就仿佛他终于忍不住掀开头套，却发现根本四下无人。他自由了，虽然这自由来得万分诡异，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他在屋里无意识地走来走去，似乎该大笑，他咧咧嘴，似乎觉着自己脸上的空气都暖热了些。
TBC
（“假想情人三十题”，具体哪个梗先不吐露。我最终还是打算报社地写上下篇了……上下篇都写完了再一起po回SY。）